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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大海观潮 任全良
2017-04-13 19:52:51   来源:   

月圆月缺,潮涨潮落。

浩瀚的大海,以其博大的胸怀而容纳百川,以其深不可测而充满魅力,以其潮涨潮落而波澜壮阔。

没有到过大海的人,很难想象到潮涨潮落的壮观;没有在海边生活过的人,很难体会到观潮的乐趣。

我喜欢大海观潮,并且用不同的方式来观察和欣赏,从不同的角度品味的思考。

岸上观潮是最普通、最普遍的观潮方式。晴朗的日子里,人们站在海边的沙滩上,看潮水缓慢的变化,听浪涛有节奏的响声,远观大海一望无际,近观海水一片湛蓝,新鲜的空气,宜人的阳光,和煦的海风,使人悠然自得,心旷神怡。如果是在夏季,观潮者可以走向大海,撷取大海的浪花,或躺在浅水海滩,一任海潮拍打,更可以赤足融人大海,去接受海潮的亲吻、拥抱和洗礼。这时的大海,对人们是那样温柔、礼貌,可亲可近,即使顽皮的儿童,也可以毫无顾忌地逗水弄潮,拾海珍,捡贝壳……

然而海潮并不永远温顺。有时,它会排山倒海,汹涌澎湃,特别是在大风之后又值涨大潮时,海潮会像脱缰的野马咆哮而来,有泰山压顶之势,有雷霆万钧之力,有气吞山河之状,有无坚不摧之猛。远望大海,绵延逶迤,托起崇山峻岭;近看海岸,骏马奔腾,涌起千堆雪浪。此时,多少渔船会被席卷而去,海边的堤坝会被冲毁,紧靠海岸的房屋会被淹没,甚至还有人为之付出生命的代价。然而,每当大潮退去,大海又一落千丈,将其深处的礁石暴露出来,同时,也将美味珍奇奉献给人们。此时,赶海的人们成群结队,海参、扇贝、螃蟹、海蛎、海螺等,成为大海对人们丰厚的回报。渔民们拣得成筐成桶,作为改善生活的美味佳肴。我在海岛生活多年,邻居老王经常将赶海的成果送我全家分享。我最喜欢将海蛎子放在炉子上烘烤,海蛎肉之香美常使我垂涎欲滴,海蛎壳内的汤汁更加鲜美异常,胜过玉液琼浆。

月下观潮,是一种特殊的体验,有一种充满神奇和浪漫的感受。深秋季节,月明星稀。手持钢枪巡逻在海岸线上,神圣使命使我对大海的观察特别细致,哨兵的责任令我对大海的涛声尤为敏感。月色照在海面,银辉闪闪波光粼粼。起伏的海潮似披上银纱的仙女,轻歌曼舞,姗姗而来。潮水漫到了沙滩上,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有人在浅唱低吟。此时,我总是下意识地握紧钢枪,警惕地注视礁石丛中的黑暗处,似乎那里有“小股匪特”登陆,或是有敌对势力的潜水员偷渡。时间长了,我也就不再过分紧张。有时甚至静下心来,听浪涛喃喃细语,看浪花翩翩起舞,观星空白云淡淡,任脚下潮起潮落,以至潮水浸湿了军鞋,竟感觉不到。此时,手持长枪伴明月,脚踏卵石听涛响,是何等威武雄壮;月光如水水如天,碧天如水夜云轻,是何等幽美;肩负守卫海疆、保卫祖国的重任,是何等自豪。这如诗、如画、如歌、如酒的月下观潮,使我永远难忘。至今,每当想起当年的情景,我都有“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之回味和感慨。

船上观潮,别有一番风味。客轮行驶在辽阔的海面上,乘客坐在船舱内,大有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的感受。如果你有兴趣,则可走上甲板,扶栏观潮,极目远眺。此时,远处,天蓝蓝,海蓝蓝,海天相连,天海一色。近处,迎风劈浪的船头激起层层浪花,船尾留下一道长长的雪浪,海鸥尾随着浪花上下盘旋,捕捉供其美餐的鱼类。灿烂的阳光透射着长长的雪浪,折射出迷人的瑰丽。大海上过往的船只,点缀成一道道惹眼的风景。这时,你若是诗人,一定会诗兴大发;你若是作家,一定会产生灵感;你若是画家,一定会挥动画笔;你若是歌唱家,一定会引吭高歌;若是一对情侣,一定会相依相偎,但愿此景长存,天长地久。

船上观潮有时也十分惊险。若是遇上风浪,乘坐的又是登陆艇或比较小的船只,这种感受就更加突出。船侧浪前进时,左右摇晃,剧烈震颤,巨大的浪潮打向船体,像要把船吞没了一般。有时,船体倾斜45o上,船舱内未固定的桌凳都要倾倒,令人提心吊胆,惊心动魄。船在迎浪前进时,船的前端一会儿被巨浪顶托而起,一会儿又突然落下。人坐在船上,心悬在半空。尤其当被浪掀起的船体下落时,人有一种从空中掉下来的感觉。这种情况只要重复几次,那些没有海上乘船经验的人就会晕船呕吐。甚至船靠上码头,人到了岸上,还会有翻江倒海、天旋地转的感觉,人们称这种现象叫“晕码头”。若是船到了码头,由于风大浪急靠不上岸,就只好用小舢舨引渡。一叶小舟在惊涛骇浪、激流漩涡之中,一会儿被推向浪尖,一会儿又被抛入涡谷,飞溅的浪花洒在船上、喷在脸上,使人不寒而栗。这时,无论你对观潮有多大雅兴,恐怕也都无心观潮,而是急切地想摆脱这种险象环生的境地。唯有那驾驭舢舨的艄公,却处变不惊,镇定自若,不管风吹浪打,胜似闲庭信步。他以娴熟的技能和超常的勇气,把人们一批批安全地送达彼岸,让人们在经受惊涛骇浪的考验之后,体验“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情趣。

海中弄潮是观潮的精彩之笔。在汹涌的海涛中捕风击浪,在急流漩涡中勇往直前,在浩瀚的海洋上大显身手,既是严峻的考验,又是极大的乐趣。1975年,在邓小平同志关于“军队要整顿”、“要把教育训练搞上去”的号召下,许多部队开展了以实战为目标的强化训练。我当时所在的连队担负武装泅渡训练任务,整天泡在海里,任凭风吹浪打,伴随潮涨潮落。然而,平时训练都在千米以内近海区,而武装泅渡却要荷枪实弹,通过两岛之间的水道。此时,我们既跃跃欲试,又心中打鼓。毕竟,武装渡海是人生一次最严峻的探险。我们经过严密科学的编队,从甲岛的海岸向乙岛的码头挺进,任务是增援乙岛作战。开头,还觉得风浪不大,向大海深处游得越远,越感到风急浪高,浪潮象小山似的迎面扑宋,一个接着一个。这种水深浪急的深海,正是鲨鱼活动的场所。为了安全,前面开道的船只向海里扔下了一包包炸药,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激起了数丈高水柱。这种带着浓浓火药味的武装泅渡,虽然惊跑了鲨鱼,却平添了几分紧张、几分惊险,也给我们加大了难题,加重了考验。特别是进入“水流”之后,我们就好似一片树叶,被湍急的海水冲得急驰而下,一泻数丈。我们偏离了预定的目标,队形成了长长的弧圈。在岸上观看的人们都为我们捏了一把汗。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我们这个具有光荣传统、敢于接受艰巨任务的连队,此时群威群胆,团结一心,党员们带头喊起了“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去争取胜利”的口号。这种大海深处的呐喊,压住了涛声,震住了风浪,害怕、恐惧为之一扫,“坚持就是胜利”成为每个同志最坚定的信心。经过两个小时的拼搏,我们终于迂回泅渡到胜利的彼岸。此时,在山头检阅的司令员激动不已。这位曾经参加过二万五千里长征、受过无数次战火考验的老将军,带头振臂高呼:“向四连同志学习!”“向武装渡海的英雄们致敬!”这一呼百应的口号震撼着高山峡谷,产生了巨大的回响,同风声、涛声汇成一体,形成了大海上波澜壮阔的交响曲。此时,我们情不自禁地拥簇到一起,为泅渡成功而欢呼,为战胜大海而自豪。

大海观潮,妙趣无穷。它是一种观察,启发人们的思考;它是一种娱乐,给人以特殊的享受;它是一种实践,激励人们前进和探索;它是一种追求,把人引向崇高的境界。大海观潮,已成为一笔宝贵的财富,伴我走人波澜壮阔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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