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优美的曲线被你厚厚的惰性紧裹着

没有人知道你的美丽，只有我知道

你那富有弹性的肌肤飘出的体香是多么诱人

你不该就这么躺着呀，我的西南岗

你不该就这样午后的猫一样长睡不醒

你不该睡着，我已上万次地呼唤你了，我的西南岗

你起身看一看，只要你起身看一看你就会知道

那些沉睡的人都已苏醒

你看，你看那凛冽的寒风

凛冽的寒风中有多少人在奔赴前程

那些人中有你认识的呀，你看

那些曾经衣衫褴褛的人已扔掉褴褛了

他们现在衣冠整洁色彩艳丽

他们在不停奔走，他们在不停奔向更加美好的前程

起来吧，我的西南岗

我再用我的热情一万次地呼唤你

你站起来，你站起来脱掉懒惰脱掉自卑脱掉封闭

你就那样赤裸着，展示出你优美的曲线

你就那样散发着你自然的体香，你生长的野花

你的野性的原始的美，你的渴望的美

你的丰硕的乳房，你香甜的乳汁

你会让见到你的人惊艳在你的美中的

然后又让那些人在你的美中

艳羡，艳羡，艳羡不已

化石

我走过的土地，那群斑马也走过

它们在我的想象中狂奔，仓促或者惊恐

它们蹄下扬起的尘土弥漫

淹没追逐它们的怪兽，那真是一只怪兽

没有人能说得清它是什么

它在岁月中比岁月更凶更猛

我捕捉蜻蜓的地方，那些猿也在过

或许这个地方就是猿居住的地方

就是一片森林或者一片沙漠

也可能是一片果林，那些野生野长的果子色泽诱人

诱惑着所有的飞禽和动物，诱惑着猿

那些贪婪的猿，那些在野果堆中沉睡的猿

它们在醒来之后的欲望中又一次贪婪

它们在贪婪中沉醉，它们在醉梦中再次贪婪

一只飞走的蜻蜓又飞回来了

在我的童年，蜻蜓慢慢凝结成了一块化石

它的年幼无知的样子让饱餐发酵野果后的醉猿发笑

据说这些化石中，醉猿的头颅才是真正的智者

留在记忆里

在一棵皂角老树洞里捉迷藏

就会迷失在老树洞里

老树在给我讲许多的古

又在讲古的间隙困难地喘着粗气

我一直想摸一摸老树的胡须

那胡须就在我的眼前，却抓不住

我记得老树的声音那个时候很苍老

苍老得连胡须都吹不动

一棵长在村口的皂角老树就是一个村庄的样子

村庄老旧的房屋也像老树苍老的声音

一些牛的蹄印印满了整个村庄

蹄印里的水在阳光下色彩斑斓却不见牛的踪影

牧童横笛蛙鸣荷香已经久远

就像一点一点衰老一点一点空下去的老树

我回到这个村庄却再也找不到这个村庄

这个村庄消逝掉的不只是老树不只是牛还有那些房屋

那些坍塌的房屋埋在疯长的草中成了草的一个部分

所有的树都被伐掉，没有了枣也没有了梨

我看见有两只蝴蝶翩翩起舞飞到草上又从草上飞了过去

草上留下一些看不见的弧线会让我想起记忆里的那棵皂角老树

一群干枯的庄稼走进我的书房

一群干枯的庄稼走进我的书房

它们的吵闹声让我不得安宁

它们忧伤它们愤怒

它们责问流向它们的水流向了何处

我翻遍所有书本找不到水

水已从一条河流里流向另一条河流

我开始在书上顺着河流去寻找

那些丘陵向我捧出了数十年都不能成材的树

我穿过那些低矮的树丛，走向一阵花香

我在花香里找到一些荆棘，又在荆棘里找到一些苦闷

我在苦闷里找到一些幼芽，又在幼芽触摸到

一个崭新的不再有束缚的狂野的生命

走出我的书房吧，我的亲爱的伙伴

我现在就用我的愿望为你们建造一道流水的渠

没有水我会把期待把寄托把汗水放进渠中

我会让你们返青让你们生长让你们生生不息

① 西南岗。位于江苏省泗洪县西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