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年想起小羊多莉

 

公园一九九六年七月

小羊多莉诞生在爱丁堡罗斯林

没有人记住伊恩.维尔穆特

没有人记住芬兰多塞特

显微镜下的真实报告里

小羊多莉拥有三个母体基因

在无人放牧的特区

它一声不哼一声不响

遗传基因的重大突破

让它瞬间成为

众多羊群头顶上的白云

 

但是柔软芊绵的小羊多莉

是大草原的弃儿

太多关注的目光

让它无法啃食和奔走

科学的春天乍暖还寒

生活在温控私藏的嫩绿里

更多的是挤进文字的数据

侥幸活下来的胚胎细胞

无论初露多少锋芒

都无法正本清源

当健康漏出破绽

科学再次举起鞭子

拥有三个母亲的小羊多莉

没有享受过一天母爱

最终安乐死于一张张

复写纸的春天……

 

没有见过鲜花和蝴蝶的翅膀

没有见过爬满山坡的牛羊

这只没有爱情的生命

克隆出争议世界的话题

无论它怎样脆弱

远走高飞的灵魂

都永远活在我怀念的文字里……

 

 

疯狂的石头

 

在新疆和田

在塔里木河畔

我邂逅一位维吾尔族少女

她的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是两串吐鲁番最甜的葡萄

 

她的胸前和手臂

缀满漂亮的玉饰

她晃动着起伏的乳峰

在春深似海的五月

赶着羊群流浪

她说她身上的宝贝里

藏着戈壁滩上万道霞光

她要在塔里木河畔裸睡

将身上的日月精华

归还给星辰

 

而我是一个无神论者

说因果爱恨

自有良知去谴责

信仰可以宁为玉碎

也可以挂在心中

让慈悲弥漫

领悟一生

但我心里知道

再好的玉也是石头

而最好的石头有时候

不是挂在身上的玉

是立在清明里的碑……

 

 

 

 

流浪的人群

 

流浪的人群里

有多少把乡愁当作

邮票的诗魂

一生漂泊

 

仿佛思念疼错了地方

异乡的山山水水

一页页订在江南

线装的怀念里

相依为命的桃李

枝头在淡绿中浅红

每年在爆竹声中相聚一次

流泪的胡须扎痛亲情

 

这么多年我在

虚实相济的诗歌深处

感悟乡愁的冷暖

异乡的灵感掏空眼睛里的黑

我常常饥肠辘辘

执迷于文字的灯火阑珊

语言诠释的张力

无法抵达意念的占有空间

就像没有哪一根树枝

在挺拔的季节弯下腰

为我做一次拐杖……

 

因此在更多时候

我想做一棵

异乡的小草

青葱的勇气

苍翠的毅力

在江南的富饶里

在途经春天的途中

一次次绿了怀念的飞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