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如果对我国西部“情歌王子”这个头衔投出选票,我第一个要投票的选手不是王洛宾,而是仓央嘉措。因为前者的情歌大都是整理他人的作品,后者的情歌完全是发自本人肺腑;前者陶醉在中国西部的民歌文化之中,后者陶醉在个人的真情实感之中;前者生活在广阔的人群中,后者生活在孤寂的宫院中。如果你想了解仓央嘉措,那就要首先了解布达拉宫,了解西藏地区的活佛转世制度。
金碧辉煌的布达拉宫坐落在蓝天白云之下,雄居于“世界屋脊”之上。布达拉宫主要是公元17世纪五世达赖喇嘛时期重建的白宫及其圆寂后修建的红宫,此后历代达赖又相继扩建,终成布达拉宫今日之规模。
公元631年(藏历铁兔年),松赞干布迁都拉萨后,为迎娶唐朝的文成公主,特别在红山之上修建了共1000间宫殿的三座九层楼宇,取名为布达拉宫。据史料记载,红山内外围城三重,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宫殿之间有一道银铜合制的桥相连。当由松赞干布建立的吐蕃王朝毁灭之时,布达拉宫的大部分都毁于战火。当时修建的宫殿有999间,加山上修行室共1000间。无独有偶,这座佛教宫殿的建筑与北京故宫的房间数字有近惊人的相似之处。
历经人间沧桑。 1645年(藏历木鸡年),五世达赖喇嘛为巩固政教合一的地方政权,重建布达拉“白宫”及宫墙城门角楼等,并把政权机构由哲蚌寺迁过来。布达拉宫的主体由红宫与白宫组成,就像南京的双门楼宾馆,由小红楼与小白楼组成。两者不同的地方在于,双门楼是英法的租界,而布达拉宫则是藏传佛教高僧的寺院。布达拉宫的白宫因外墙为白色而得名,是达赖喇嘛的冬宫,也曾是原西藏地方政府的办事机构所在地。红宫位于布达拉宫的中央位置,也因外墙为红色而命名,它与白宫连为一体,基本上形成一体两翼之势。布达拉宫,既是西藏地方政权的象征,也是中国藏传佛教文化的象征。
二
仓央嘉措被选定为转世灵童,这是他人生的有幸,也是他人生的不幸。从千家万户的平民中脱颖而出,这不亚于在苍茫的大海中捞金,选中者可治人,选不中者只能治于人。在等级森严的藏传佛教的活佛转世制度里,人的命运就是这等上天入地般的起伏不定。
许多人在读到西藏佛教文字的时候,都会被“达赖”与“班禅”这两个名词所困扰着,甚至有的人还会这样提问:达赖与班禅谁领导谁?在我国漫长的官场史上,始终被一种制度控制着,这种无形的垄断制度就叫做等级制度。官场有官阶一说,爬不尽的官阶,走不尽的人生路,用现代的话说,官阶就是级别。
活佛转世出自佛教教义中生死轮回、灵魂不灭佛主可以种种化身普度众生的观念,是藏传佛教寺院里选拔继承首领而实行的一种方式,准确地说叫传承制度。活佛在藏语中称“朱古”,其本来意思是“化身”。按藏传佛教的规定,转世的活佛必须是具有一定的名望的大喇嘛或者活佛。在我国西藏地区,活佛转世的继承方式主要有两大类:一类是家族式传承,就像封建社会中汉民族的世袭制度;另一种是非家族式传承,就是人们都感到很奇妙、很神秘的活佛转世方式,仓央嘉措就属于这后一种方式的“法定”代理人。
藏传佛教还有宁玛派、格鲁派与葛举派等教派之分。在藏族历史上,最早形成的教派宁玛派所实行的传承方式就是家庭世代继承,创始人是三素尔,首先实行祖孙三代传承方式。到了格鲁派形成之后,便改革式地出现了特色鲜明的活佛转世制度。这种制度与西方的选举制度大有不同,选举制度的宗旨是择贤而任,活佛转世制度的宗旨却是择时而任,前者重德才,后者重命运。可以这样说,活佛转世制度在藏传佛教中有其“合法性”,但却不具备合理性。藏传佛教格鲁派有四大活佛系统:一是达赖系统,二是班禅系统,三是哲布尊丹巴系统,四是章嘉系统。这四大门派的活佛分别管理前后藏区及内外蒙的佛教事务。格鲁派中还有“大活佛”和“小活佛”之分,府第大、财产多的为大活佛,府第小、财产少的则为小活佛。到了清乾隆年间,仅在国家藩理院注册的大活佛就有160位之多。这样,就出现了藏民与汉民相类似的等级制度。历史不止一次地证明等级制度是制造人类不平等的最大罪魁祸首。
西藏地区最早接受国家政府领导当在元代,而西藏活佛制度的形成当在明代中期。公元1542年,二世达赖喇嘛根敦嘉措圆寂,出生在西藏堆隆(今为拉萨市德庆县)的4岁男孩被寻访认定为三世达赖喇嘛。1578年,也就是明万历六年,索南嘉措应邀赴青海,与蒙古土默特首领顺义王俺答汗会面,并且互赠尊号。于是,蒙藏佛教中才第一次出现了“达赖喇嘛”的称号及其转世系统,而前两位达赖喇嘛则是追认的。所谓转世灵童,就是在活佛圆寂时,寺院派员四处寻访与他圆寂同时出生的男孩,即定为转世灵童。如果所寻访到的不止一人,那再从中挑选;如果只寻访到一人,那就非其莫属了。那时没有公路,也没有铁路,寻访认定需要一个过程,所以被认定的转世灵童到任,一般都是在上届达赖喇嘛圆寂的几年以后。
仓央嘉措就是五世达赖喇嘛的转世灵童,被尊称为六世达赖喇嘛。他是藏传佛教法定的继承人,同时又是藏传佛教罕见的叛逆者。
三
这是我在撰写本文过程中投出的第二张选票:如果要我在贾宝玉和仓央嘉措之间选出中国最有特色的情种人物,我会毫不犹豫地将选票投给仓央嘉措。这又是因为,前者纯粹是个富家俗子,而后者则是具有传奇色彩的佛教高僧;前者的情有时像一部移动电话,后者的情才是真正的木石前盟;前者是情种有些浪漫,后者是情种不乏真诚。有仓央嘉措的诗作为证:“自恐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怕误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这是用汉族的格律诗体来翻译的仓央嘉措情诗,其意境就相当于诗人的心境,言下之意是:为情所累,为情而活。可是,现实又是那样的残酷,又是那样的身不由己,仓央嘉措的双脚站立在笼子里,他的一颗心却驰骋在蓝空中。
西藏南隅地区错那县有个叫乌坚岭的门巴族村居,公元1683年的一天,这个村落依然覆盖在蓝天白云之下。也许是在月出东山的时候,从一个农家的小院里,传来了一阵阵婴儿的啼哭声,从那诗一般的啼哭声中,细心的人一定会辨得出,那是一个男孩在啼哭。这个男孩不是别人,正是15年后的六世达赖喇嘛仓央嘉措,他的原名叫计美多吉协加衮钦。是时光老人给他带来了吉祥,还是藏传佛教决定了他的命运?他出世的时间,正好和五世达赖喇嘛圆寂的时间合在同一个节拍上。
错那县位于喜玛拉雅山的东南端,西邻不丹,南与印度接壤,最高海拔7060米,而最低海拔却只有18米。是这片环境特殊的土地孕育出了仓央嘉措的天然之性,又是拿臃措湖的圣水哺育出了协加衮钦的天然之情,从而在他短暂的人生中,活出了个性,活出了色彩。
不知是在哪一个春天,上帝在协加衮钦的心中种下了一粒爱情的种子;也不知是在哪一个夜晚,那一粒爱情的种子又在14岁早熟的仓央嘉措心灵的土地上萌发了幼芽。有个邻家妹子叫仁增旺姆,长着一副美丽的脸蛋与一对黑黑的大眼睛。那是雪域高原式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他们共同放牧在臃措湖畔的勒布沟边,他们共同玩耍在娘姆江河谷的古沙棘林里,他们也共同坐在家门前,一起欣赏东山顶上冉冉升起的那一轮皎洁的月亮。沙棘树有似于我国东部的银杏树与西北地区的胡杨树,树冠高,树围粗,树龄长,每一株沙棘树树龄大都在千年以上。
人体最柔软的地方是情感,人体最执著的地方也是情感。协加衮钦始终把他最真挚的情感种植在故乡的沙棘林里,种植在故乡的圣湖边。1697年的秋天,在一般人的意识里,应该是个神圣的季节,而在少年协加衮钦的意识里,却是个肃杀的季节,因为,他将在这个季节里,告别可爱的家乡,告别美丽的仁增旺姆,到远在数百里外的拉萨去,去做他从来不知是什么模样的藏传佛教领袖——五世达赖喇嘛。
临行的那天,小仁增旺姆悄悄地为他送行。他,一步三回头;她,一连几天都哭肿了双眼。
四
雅鲁藏布江的西岸有个拉萨,拉萨有个布达拉宫;雅鲁藏布江的东岸有个迪庆,迪庆有个噶丹松赞林寺,也称小布达拉宫。迪庆就是今天的香格里拉。当我在旅游车上深情地凝望小布达拉宫的时候,我立马想到了300多年前布达拉宫中的藏胞诗人仓央嘉措,我情感的世界中,有对诗人的钦敬,也有对诗人的怜悯与同情。协加衮钦3岁被选定为五世达赖喇嘛,14岁才开始他的赴任之行,这在西藏历代的转世制度史上都是罕见的,要解释其中的原委,还得从当时西藏高层的政治斗争说起。
1697年,蒙藏佛教历史上唯一的一位非藏族也非蒙古族出身的达赖喇嘛走进了布达拉宫。按照转世制度的程序,协加衮钦于当年农历九月从乌坚岭村被迎往拉萨,途经浪卡子县时,要拜五世班禅罗桑益喜为师,剃发受沙弥戒,取法名罗桑仁钦仓央嘉措,同年十二月十五日,才在拉萨布达拉宫举行坐床典礼,正式成为六世达赖喇嘛。
那是西藏地区政治上风云变幻的多事之秋。而这一切对于少年的仓央嘉措来说,不但一无所知,而且如入云雾之中。通俗地说就是,他从来就不知道政治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宗教是什么东西。
早在1682年,也就是康熙二十一年二月二十五日,在刚刚重建竣工的布达拉宫里,五世达赖喇嘛罗桑嘉措圆寂,他的亲信弟子桑杰嘉措,为了利用五世达赖的权威掌管藏传佛教格鲁派(黄教)事务,故意秘不发丧,并向外界欺骗性地宣布,达赖喇嘛已“入定”,进行无限期的修行,一概不见来人,西藏一切事务均由“第巴” 桑杰嘉负责处理。在藏语里,第巴的意思就是由达赖任命的管理西藏行政事务的最高官员,俗称“藏王。自封第巴的桑杰嘉措一面欺瞒僧侣民众和康熙皇帝,一面迅速派人到民间寻选转世灵童。他这样做是两手打算,一旦将来真相败露,他也能马上天衣无缝地迎接六世达赖入宫。寻找转世灵童的地点,就选在了西藏南部门隅纳拉山下,这里偏僻而又安定,最容易保守住秘密。并且那里的人们大多信奉红教,即藏传佛教的宁玛派,如果在那里诞生一个黄教教主出来,将有利于黄教势力的扩大。按照当时黄教的规矩,哪个婴儿抓取到了前世达赖的遗物,即证明是达赖转世。所以,一个名叫计美多吉协加衮钦的农奴之子就这样被选中了。当时,桑杰嘉措的使者并没有把意图告诉孩子的父母,因为,所有的阴谋都是见不得阳光的。
1696年,康熙皇帝在平定准噶尔的叛乱中,才从俘虏那里偶然得知西藏五世达赖已圆寂多年的消息。蒙古准噶尔部的首领是噶尔丹,他早年赴西藏投奔达赖喇嘛,习沙门法,与当时正在学习的桑杰嘉措过往甚密。两人分别执掌蒙藏大权后,桑杰嘉措一直期望联合噶尔丹的军队增强西藏地区黄教的实力,因此准噶尔部的俘虏才知晓拉萨政界的内幕。康熙皇帝非常生气,遂下诏书严厉责问桑杰嘉措。桑杰嘉措一面向康熙承认错误,一面慌忙派人去门巴迎接转世灵童协加衮钦。
仓央嘉措出身于红教家庭,红教教规并不禁止僧侣娶妻生子,而黄教则严禁僧侣接近女色,更不能结婚成家。对于种种清规戒律繁文缛节,仓央嘉措实在难以适应。在布达拉宫,仓央嘉措受到严格监督学经修道,虽有达赖喇嘛之名,却并无实际权力。第巴独掌大权已久,而他只能作为傀儡而存在着。生活上遭到禁锢,政治上受人摆布,仓央嘉措内心抑郁,相传他索性纵情于声色,这既出于他对自由与爱情的向往,也是他对等级制度隐隐的反叛意识。就像他那首著名的诗歌所写的那样:“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又传,仓央嘉措一到晚上就化名达桑旺波,以贵族公子的身份,流连于拉萨街头的酒家、民居,有时,他竟“身穿绸缎便装,手戴戒指,头蓄长发,醉心于歌舞游宴,夜宿于宫外女子之家。”他曾经不无真诚地说过:“我是个少年人,我有佛心也有凡心,向佛祖求参悟不了的惑,与有情人做快乐尽兴的事。”
最使这位农奴出身的五世达赖看不惯的,还是那严重不平等的西藏农奴制度。虽然身居高位,仓央嘉措常常扪心自问:那有钱人家房子上的经幡为什么比穷人家的多?那农奴主上马时,为什么要把农奴当着脚蹬?那拉萨的偏僻街巷中,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流离失所?
当然,在仓央嘉措心中挥之不去的,还是故乡那东山顶上的月亮,和那个与他两小无猜的仁增旺姆姑娘。
五
宁愿自由自在地来,又自由自在地去,不愿循规蹈矩地来,又循规蹈矩地去,这也许就是仓央嘉措最本真的性格。
几年前,我坐在旅游车上,司机播放电视剧《非诚勿扰》录像,一曲片尾歌真的让我吃惊:“最好不相见,不可不相恋;最好不相思,边可不相知。”于是,我情不自禁地脱口说了句:“这不是仓央嘉措诗句吗?”后来,又观看2013年的星光大道年终决赛,草原歌手云飞的一首《在那东山顶上》,又让我想起了诗人仓央嘉措。请听这来自青藏高原的声音:“在那东山顶上,升起白白地月亮。年轻姑娘的笑容,浮现在我的心上。如果不曾相见,人们就不会相恋;如果不曾相知,怎会受这相思的熬煎?”这首歌曲依然署名仓央嘉措作词,但我想,这可能是经过改编后的歌词,只不过是保留了仓央嘉措诗作的原意而已。从歌曲的旋律中,我听到了美,听到了真,也听到了一个西藏诗人对爱情的追求,对自由的呼唤。
仓央嘉措居住在人类距离太阳最近的宫殿里,而他又距离爱情最远。白云在身边飘移,星星们在布达拉宫的塔顶上升起又隐去,仓央嘉措天天都淹没在想思之中。三年以后,仓央嘉措长大了,仁增旺姆也长大了,两颗渐渐长大了的心在别离之中渴望重逢。他朝朝眺望着乌坚岭沉思,她暮暮遥望着布达拉宫落泪。有一天,仓央嘉措派一名亲信骑上快马到故乡找到了仁增旺姆,捎去了他的口信。于是,仁增旺姆第二天便起程,一路跋山涉水来到了拉萨,他们终于重逢了,但这只能是短暂的重逢,生活赋予他们的只能是谣永远的别离,因为在藏传佛教的条律上,爱情从来就不属于一个佛教领袖所有。
万般无奈中的仓央嘉措只能用诗来表达自己的心声,他真希望仁增旺姆能够听得见。如今,流传在中国乃至世界文学史上的66首《仓央嘉措情歌》,便是那段雪域高原爱情史的见证。诗集中的每一首诗都是泣血的倾诉,其中一首写道:
那一天/闭目在经殿香雾中/蓦然听见/你颂经的真言/
那一月/拨动所有的转经筒/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磕长头匍匐在山路/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这一世/转山转水转佛塔啊/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这诗句,在今天的人们读来,依然是声声泪、字字血。一切都不是来自于自己的意愿,仓央嘉措不明不白地来到布达拉宫,又糊里糊涂地坐禅受戒。他曾经毅然地把脱下的僧衣扔到第巴桑结嘉措的脚下,决心放弃六世达赖喇嘛显赫的权位。他不想做佛,他只想做人,他只想牵着仁增旺姆的手,回到生他养他的故乡,过上平平常常的日子,过上自由自在地日子。但是,他的所有想法都只能是空想,他已经完完全全不属于自己。
六
宗教可以摧毁爱情,政治又可以让宗教举起白旗。由于西藏地区的政局动荡,政治矛盾尖锐,一场更大的暴风雨即将冲击着西藏大地。
早在明末清初,藏传佛教中的黄教为取得西藏统治权,曾联合蒙古四部之一的和硕特部和硕特部,用武力击败了当时执政西藏的藏巴汗及噶玛噶举派。可是,当和硕特部军队在西藏取得胜利以后,他们竟长期屯驻,对黄教有着严重的威协。黄教与和硕特部实力悬殊,始终不能夺回西藏的统治权。五世达赖圆寂后,桑结嘉措便开始了与和硕特汗王的斗争。
1701年,即康熙四十年,和硕特部固始汗的曾孙拉藏汗继承汗位,他与第巴(即藏王)桑结嘉措的矛盾日益尖锐。4年以后,桑结嘉措终于决定先下手为强,他派人秘密在拉藏汗的饭中下毒,结果被发现了,拉藏汗立刻调集大军击溃藏军,并杀死了桑结嘉措,还呈奏折给清朝政府,报称桑结嘉措谋反,其中有点恶人先告状的味道。拉藏汗在奏折中还呈说:桑结嘉措所立的六世达赖仓央嘉措沉溺于酒色,不理教务,请予贬废。康熙皇帝于是下诏:“拉藏汗因奏废桑结所立六世达赖,诏送京师。”
仓央嘉措的厄运终于到来了,他不仅被废除了达赖的权位,还要被押解到京师(就是现在的北京)面呈过失。从拉萨到京师,迢迢万里道,仓央嘉措由达赖变成了囚徒,等待他的将是政治上的无情惩罚。公元1707年,仓央嘉措在押解至青海湖畔的时候,突然生病坐化圆寂,那一年,他才24岁。一代雪域高原的自由之子,就这样结束了年轻的生命。
关于仓央嘉措的死因,后世有四种传说:一说是他病死于青海湖边,一说是他在途中被拉藏汗杀害,一说是他被康熙皇帝囚禁在五台山,还有一说是他被同情心重的解差半途释放了,成为青海湖边的普通牧民,在得天独厚的高原上诗酒风流度过了余生。坦诚地说,对于《仓央嘉措情歌》的忠实读者,我真希望他是最后的一种人生结局。再请听仓央嘉措最后的心声:“洁白的仙鹤/请借给我一双翅膀/我要飞向那/遥远的地方。”这个遥远的地方,也许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天国,也许就是那青海湖畔——他心灵的故乡。
在我的想象中,仓央嘉措就是雪域高原上的一只鹰,一只飞翔的鹰,一只歌唱的鹰,他自由地飞翔在蓝天白云之下,深情地放歌在神山圣湖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