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一年,上海
历史摊开东方世界的黄金部位
《共产党宣言》突破重重包围
来到中国
七月的嘉兴、南湖、一条破船
十五名水手盘膝而坐
研究中华民族的死亡与再生
一九二一年秋天
中国苏北乡村一所简陋的民居里
青年朱瑞在读书
脚下涌动的层层黄土
撩亮起一种熟悉的声音
这声音叫英特纳雄耐尔
青年朱瑞,身高一米八零
伏在油灯下的姿势很健美
当东方的光明之火渐渐丰满以后
每一阵季风都孕育他
热血澎湃的狂涛……
一九二六年,莫斯科
苏联,莫斯科,克拉辛炮中国连
青年朱瑞沉思着
面对炮弹像面对
一件件精美的艺术品
从立体的高度去
挖掘一个民族的进步精神
他沉思这,将思念流成黄河之涛
助中国革命奔流不息
他因激奋涌出的灿烂滚在眉宇
平易而冷峻的目光从炮弹里
读出坚强的语言
用魔幻和超现实的手
把战争与和平分开
他自信且执着
头上的红星与头脑贴很近
信念伸进脉搏的源头
将热血从笔管里
输给多灾多难的中国
现在我们重放这段历史的慢镜头
当年亚欧二个苏维埃一胖一瘦
贫穷搀着贫穷
政权抚着政权
生与死的命运息息相关
克拉辛炮校的三个尖子属于中国
高个子朱瑞
矮个子邓小平
不高不矮关向应
这些中国国籍的布尔什维克
智慧汇集力量
用寻求真理的目光从弹道里
耕耘出累累硕果
去缩短贫穷和英特纳雄耐尔的距离
一九三二年,瑞金
朱瑞打着绑腿来到瑞金
持一把镰刀追赶旗帜
成为中国工农红军年轻的政委
黄土地生长悲壮的辉煌贫瘠的富有
他永远深沉和清醒
坚定不移地寻找北斗
这唯一不变质的光明
用热血召唤一个闪光的梦境
把微笑留给战友
把牙齿留给敌人
搏杀的滋味和冲锋的快感
从每一片攻克的地图走下来
搀着军长左权的手
站成了毛泽东长城内外最杰出的风景
裸露在泥土以外的根
捍卫着大地的动脉
使凝固在波涛之上的永恒
澎湃出歌声
从井冈山到瑞金
南瓜、野菜、步枪、小米
喂大了中国革命的胃口
年轻的朱瑞将军
扛着镰刀铁锤、口号标语
一双草鞋将玩水千山走成红星标志
把势必燎原的星火带到陕北……
一九四五年,延安
一九四五年,将军参加党的七大会议
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
找到舵手毛泽东
被炮火磨亮的眼镜闪闪发光
将军说:主席,我是学炮兵的
派我去搞炮兵把
主席说:我一无所有
将军说我们的军队本来就是一无所有
无产阶级的本身
就是一个勒紧裤带的阶级
主席笑了,沉沉地一点头
那一点头便是一个新中国的重量
一九四五年是一个好季节
播种的日子也是收获的日子
将军转战东北
一种形象矗立在炮火顶峰
七百门火炮组成人民军队的第一支炮兵
将军是校长
将军是司令
将军是炮火中不倒的坐标
将军象弓一样行进在战壕里
为人民的解放事业弯着腰
枪刺挑落夜空的星辰
将军严阵以待
镜片后鼎沸的激情
手势里威严的瞩望
使铜号吹醒的辽沈夜空
光芒四射
将军的性格是金属的性格
比大炮还响的名字
每时每刻都在思索
为和平而雕像的日子
他要让炮弹在弹道里修行的每一个时辰
都具备人民炮兵的巨大威力
人是万能的尺子
须用心去测量世界的冷漠硬度
将军呕心沥血
每一次炮火中的冲锋陷阵
都闪烁出浮雕的壮美
十六个炮团
四千七百门火炮
五十万发弹炮
以铁质的凝重捍卫旗帜
宣告中华民族的的伟岸于此
一九四八年,辽沈战役前
好一个炮帅
用比大炮还响的威名
演奏钢铁震天撼地的交响
宁静高远的阳光
覆盖着炮火中爬行的背影
将军神圣地一挥手
国民党反动派的上千门美式装备
便顷刻化作风光北国的几堆垃圾
将军太累太累了
把面对太阳的祝愿
托付给安蓝的天空
以一个豪迈的冲锋
倒进共和国的血色黎明
将军静静地倒在血泊中
枕着鲜花,枕着晨曦
枕着黎明前的万吨炮火
枕着襁褓中露出微笑的中国
将军去兮,象山一样
为人类选择永恒的爱的姿势
每一个弹坑都是他
豪迈的碑文……